第比利斯的秋夜,吕文扬站在一家名为"金羊毛"的古老酒庄地下亚博酒窖里,看着三位酿酒师围坐在一张橡木桌旁,桌上摆着七只手工陶罐——那是格鲁吉亚最传统的酿酒容器,被称为"克维乌里"。酒窖的石墙上挂着几盏油灯,在潮湿的空气中投下摇曳的光影,将酿酒师们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"这一批萨别拉维葡萄,"年长的酿酒师乔治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敲其中一只陶罐,发出沉闷的声响,"应该再发酵十五天。"
"十五天?"中年酿酒师妮娜立刻反驳,她深褐色的眼睛在油灯下闪烁着固执的光芒,"我闻过了,单宁已经足够,再放下去只会让酒体变得松散。"她身旁的陶罐上系着一条蓝白相间的丝带,那是她家族传承的标记。
年轻的酿酒师托尔加坐在两人中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第三只陶罐的边缘。他穿着沾满葡萄汁渍的围裙,沉默地观察着两位前辈的交锋。吕文扬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紫色痕迹——那是连续多日压榨葡萄留下的印记。
展开剩余69%"先生们,"托尔加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而平稳,"不如我们先尝尝现在的状态?"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木勺,从自己的陶罐中舀出一小勺酒液,递给乔治。
乔治接过木勺,仰头饮下,喉结上下滚动。吕文扬看到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但很快又舒展开来。"酸度不错,"他承认道,"但缺乏层次感。"
妮娜冷笑一声,同样尝了自己陶罐中的酒。"层次感是需要时间沉淀的,"她将木勺递给吕文扬,"但现在的果香正浓,过早陈酿只会浪费这批葡萄的天赋。"她的陶罐中飘出的酒香确实更加奔放,带着新鲜的黑色浆果气息。
吕文扬小心翼翼地品尝着,酒液在舌尖绽放出浓郁的黑色水果风味,单宁强劲却又不失活泼。他注意到三位酿酒师虽然各执一词,但眼神中都闪烁着对酿酒艺术的共同热爱。
"传统上,"乔治突然说道,手指轻抚着陶罐上古老的几何图案,"我们会在满月时进行第一次换桶。"
"但今年的满月恰逢雨季,"妮娜立即指出,"湿度太高,会影响橡木桶的呼吸。"她转向托尔加,"你去年是怎么处理的?"
年轻的酿酒师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谨慎的自信:"我在酒窖深处找到了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,"他指着酒窖角落里几只蒙着灰尘的橡木桶,"把部分酒液转移到那里陈酿,效果...出乎意料地好。"
三位酿酒师陷入短暂的沉默,油灯的火苗在他们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。吕文扬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,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酿酒技术的讨论,更是格鲁吉亚几代酿酒师之间理念的碰撞。
最终,乔治叹了口气,拿起一支羽毛笔,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几个格鲁吉亚字母。"这样吧,"他将纸条推给妮娜和托尔加,"按照传统比例混合,但陈酿时间缩短十天。托尔加,你负责监测酒液的变化。"
妮娜挑了挑眉,但最终点了点头。"我可以提供我收藏的特殊酵母,"她妥协道,"但只够用在这一批酒上。"
托尔加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,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羊皮纸,然后郑重其事地向两位前辈亚博各敬了一杯酒。吕文扬注意到,在这个古老的酒窖里,酿酒师们虽然争论激烈,但最终总会找到平衡点——就像他们酿造的葡萄酒一样,在传统与创新之间找到完美的和谐。
离开酒窖时,夜风带着第比利斯老城区的烟火气息拂面而来。吕文扬回头望了一眼地窖深处,那里的陶罐依然在静静地孕育着未来的美酒。他知道,在格鲁吉亚这片古老的亚博土地上,酿酒师们的博弈永远不会停止,而正是这种代代相传的较劲与妥协,才酿造出了世界上最独特、最富生命力的葡萄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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